中国人的性事究竟有多开放

有着“中国性学第一人”之称的潘绥铭已于两年前退休,但他脑子里仍继续琢磨着中国人最隐秘的“大事”——性。很多人觉得,中国当下社会对性的问题越来越开放,甚至“乱套”了。但在严谨的调查报告中,潘绥铭却看到了更真实,更丰富,也与人们印象并不完全相同的结论。他要通过这个工作,“肃清现在很多的胡说八道”。

兰州大学大学生活动中心礼堂,巨大的蓝色背景板上几个大字提醒着人们,这是一个非常庄重的场合:中国社会学会年年会。

7月17日一早,来自各地的专家学者陆续进场入座,大都表情严肃。茶歇时,人们含蓄得体地交流着。突然一位老人起身离座,他戴副眼镜,头发稀少,耳大鼻挺,皮肤黝黑,一张卡通脸。手中提着一个白色帆布袋,袋子是他找人做的,上书五个黑色大字——“还我吸烟权”。原本有些拘谨的会场氛围,一下被这个袋子打破了。

很多人认识他,潘绥铭,中国人民大学教授、人民大学性社会学研究所名誉所长。他不是为了吸烟而来,他将主持一场讨论“性的社会文化问题研究”。

有着“中国性学第一人”之称的潘教授已于两年前退休。但他脑子里仍继续琢磨着中国人最隐秘的“大事”——性。年春季,由他牵头,人民大学性社会学研究所做的第四次“中国人的性行为与性关系”实地调查展开。

到现在,这次调查的分析报告终于到了收尾时刻。潘绥铭翻出过去十六年里开展的前三次全国调查,与这次做着对比。很多人觉得,中国当下社会对性的问题越来越开放,甚至“乱套”了。但在严谨的调查报告中,他却看到了更真实,更丰富,也与人们印象并不完全相同的结论。潘绥铭说,他要通过这个工作,“肃清现在很多的胡说八道”。

最头疼的事

走进人民大学社会学系,第一间办公室就是潘绥铭的,在走廊的起点。面积不大,两张办公桌,两个书柜靠墙而立,很多书摆不下,堆在地上,它们大多与“性”相关,“性革命”、“性历史”……

今年夏天,潘绥铭从内蒙古一路游历到陕西,在西北地区进行调查。他不在的时候,学生们来办公,顺手将烟灰缸收走了,再想抽烟时,他只好捡张废纸,叠成盒,将烟灰弹在里面。他烟瘾大,一天一包,这两年来,控烟力度加大,再加上亲朋好友苦劝,让他感觉很不自在。

但这毕竟是个人难题,更令他操心的是中国人对“性”的态度,以及人们对他研究的不理解。

曾有人建议潘绥铭将全国第四次“中国人的性行为与性关系”调查报告集结成书,找出版社出版,他说,“95%可能出版不了,还不如在网上发一发”。

写一篇几百字的配有统计图表的调查报告,一般耗时两三天,文中数据等信息需要不断核实,潘绥铭却乐在其中:“书本身不重要,想知道的人有地方能看就行了。”

短则一天,长则隔上半个月,潘绥铭的博客就会更新一篇性调查报告,截至目前,已经发布了38篇,有的文章经新浪博客推荐后被更多人阅读。潘绥铭关闭了博客的评论功能,读者有问题可以给他发送只有双方能看见的“小纸条”。

只要有人发小纸条或者邮件,潘绥铭都尽量回复。有人骂他,他会回两个字“谢谢”。有外校学生做“性”主题的研究调查,向他请教,他也会指点一二。

每当写完一篇博客,潘绥铭就会端坐在电脑前,静待“小纸条”的出现,很快,屏幕的右上角开始出现红色的消息提醒,一条、两条、三条……

他兴奋地点开,又随即变得失望。大部分人反馈的信息是:潘老师,我看不懂你写的博客。“各种各样的看不懂。”潘绥铭对本刊记者叹气,有反映图表看不懂的,有说文字看不懂的。他直摇头,说自己在博客上发布的内容,已经尽量通俗化,用最简单的文字表达和图表形式呈现,和刊登在学术期刊上的内容完全不同,没想到,阅读障碍仍然存在。“炒股的人连这个(图表)都看不懂,我就没办法了……”

从学术上能讲清楚的问题,怎么能够让老百姓读懂,这是令潘绥铭最头疼和纠结的事情。他说从他刚进学界就有这个问题,中国一直缺乏学术翻译,不光是自然科学,社会科学也是,而在美国有一大批作家吃这碗饭,“爱因斯坦谁看得懂你就得翻译成老百姓能懂的。很多科幻电影,都是基于爱因斯坦理论的,可是电影中从来不说公式什么的,它给你演出来了,你慢慢就明白了。”

“凡是加性的词没一个人分得清楚”

年1月,以性教育为主题的“性吧”在深圳面世,这个位于深圳市计生中心一楼的“性吧”,将严肃的性教育与品茶聊天结合起来,让人易于接受。(IC图)

夏天,潘绥铭在西北几省转悠了一个多月,继续做自己的田野调查。他发现那里的性交易方式越来越分散化,而且是半场所、半网上,两者结合,交易场所不再集中,人们所说的“红灯区”,也就达不到“区”的概念了。

“这和商业区的道理是一样的,你越集中生意越好,那样的话人家知道去哪儿找你去。”潘绥铭说,“现在有了手机了,不用知道你在哪儿,就分散开了。”

潘绥铭年到中国人民大学任教,年初退休,正好30年。这30年里,他主要做了三件事,一是全国随机抽样的性行为调查,二是“红灯区”调查,三是社会调查方法研究。

年起,潘绥铭就在全国各地开始了“红灯区”调查,起初不顺利,访谈很生硬,什么都打探不到。年,他由自己的发小,医院当院长的朋友介绍,进入了卡拉OK厅内部,慢慢了解到性工作者的心理状况及现实需求,以及“红灯区”建立与变化脉络。

常年和性工作者打交道,有些人喜欢问潘绥铭,你找不找“小姐”?潘绥铭对这类问题也很无奈:“我说我不找吧,你们也不信,我说我找吧,那我又违心。我只好不说,你们也别问。”

潘绥铭说话时表情丰富,语速飞快,有时嘻哈窃笑,像个老顽童,有时摇头叹气,透出学者的严肃和焦虑。

他焦虑的是,自己的严谨调查,公众不愿意看,或者看不懂,但在网上、媒体上,又充斥着各种混乱的说法,猎奇的观点、数据。

“性开放、性解放、性泛滥,性乱搞,凡是加性的词没有一个人分清楚,到底是关系乱、行为乱,还是思想乱?没有人搞清楚这个事。当然大多数时候都是说关系上的(乱),那你说行为上不乱吗?夫妻俩人(性关系单一),(性行为)十八般武艺什么都干,那叫不叫乱?”

烟雾弥漫的办公室里,潘绥铭逐渐谈到“性”的“深水区”,他先强调,性应该分成三块来说,一个是性关系,一个是性行为,一个是性意识,如果非要笼统地把这三种情况混到一起说,就会很奇怪,也会产生误会。他以“性工作者”为例,她们接触众多客人,性关系开放,但性行为上却很保守,固定的几个动作,完事。

“性福”老年人

潘绥铭退休后,黄盈盈接下了研究所所长的位子,她是潘绥铭的衣钵传人,两人相识已经二十年了,黄盈盈的硕士和博士学位,都是在潘绥铭指导下读的。如今,她教学时,还会经常将潘绥铭请到课堂上给学生们讲课,她发现老人仍乐于站在三尺讲台上。

“潘老师和我说过,他正在努力退休,”黄盈盈对本刊记者说,“他也打趣说,讲讲课,多和年轻人互动,能避免老年痴呆。”

年做完东莞红灯区的初次性调查后,潘绥铭开始着力做全体中国人的性调查,在他主持下,人民大学性社会学研究所于年完成了第一次“中国人的性生活与性关系”总人口随机抽样调查,之后基本上每五年一次,于年、年和年,又完成了三次。每次调查的随机抽样方法、调查地点、调查方法和问卷内容都基本一致,为的是具有历史可比性。

随着性调查的逐年推进,潘绥铭也由青壮年步入老年,年做调查时,他得了高血压,时常头晕、心悸,口袋里装着常备药。

身为66岁的老人,潘绥铭很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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